为了母亲的微笑

这是一个警察的故事

 
何国清，男，1977年出生，江苏省太仓市某派出所所长。从警15年来，他经历了多次与违法犯罪分子的殊死搏斗。
作为警界精英，外表强悍的他也有柔弱的一面，尤其被问及“你为什么要当警察”时。
为什么要当警察？为什么要当警察？为什么要当……？
这是他内心的痛，深藏了十多年。
 
 
妈妈遇害
 
何国清的妈妈是什么时候走的？
1995年3月1日。他记得那个早晨很冷，也记得那一天非同寻常。在沙溪高中的教室里，他一边借助口中呼出的热气揉搓双手，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书本。不一会儿，英语课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来。
“同学们，这是上周做的小测试，你们拿下去后自己把错的地方改一下。”
随着哗啦哗啦传递卷子的声音，每一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
何国清得了95分。他抑制住激动，默默收起卷子，心想，这次可以给妈妈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傍晚，放学回家的何国清急急忙忙地赶路，他想尽快向妈妈报告自己的成绩。到家门口
了，他习惯性地掏出钥匙，却发现门是虚掩的，里面有不少陌生人在指指点点。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遭贼了？他冲进屋里，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他的家里一片狼藉。
妈妈在哪儿？这个高中生的书包里还装着获得高分的英语试卷，可妈妈呢？
终于，当他的目光移到妈妈的房间时……
他最先看到的是妈妈垂在床沿的一双手。他走过去，轻轻地抚摸妈妈的脸庞，感受着仅存的那一丝温暖。他妈妈脸色惨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好像在等待儿子归来。
勘查现场的一个刑警想阻止他靠近遇害人，被同事拦住了。几个刑警议论说：“让这个孩子和妈妈道个别吧！”
几天后，何国清了解到，杀害他妈妈的凶手姓范。警方查实，那天下午，名叫范祖岐的犯罪嫌疑人翻墙入室盗窃，被外出回来的何妈妈发现，两人发生扭打。范祖岐用铁秤砣、铁锹柄、铁钎等击打和刺戳何妈妈的头部和颜面部，并采用扼颈等手段将何妈妈杀死。作案后，范祖岐逃逸。
根据法医鉴定，何妈妈为被钝器击打头部和刺戳颜面部导致颅脑外伤合并机械性窒息死亡。
 
 
立誓从警
 
何国清静静地站在妈妈墓碑前，脑海中不断浮现妈妈生前的样子。他双手握紧，眼神坚定，暗暗发誓：“妈妈，我一定要当警察，亲手抓到杀害你的凶手！范祖岐，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把你绳之以法！”
光阴荏苒，何国清一直把妈妈的照片带在身上。
1997年，何国清参加高考，填报的第一志愿是警察学院。然而，他未能如愿，录取他的是扬州大学。
2001年，从扬州大学毕业的何国清报考警察，终于如愿以偿，随后被分配到太仓沙溪派出所当刑警。他知道，履行誓言的时候到了。

 
抓捕凶手
 
何国清期待的这一天来了。
2009年的一天中午，他接到一个电话：“请问何国清副所长在吗？”
“嗯，我就是，你说吧！”
“何所，我们根据您提供的线索找到范祖岐了！”
那一刻，他像被电流击中一样。
“什么？你再说一遍，哪个范祖岐？”
“就是1995年杀害您母亲的凶手！”
他沉默了片刻，紧接着问对方：“确定是他吗？”
“确定，何所！我们在范祖岐父亲的帮助下锁定了这个家伙的方位。相信这一次应该能抓到潜逃多年的他了！”
“好的，我马上过来！”
放下电话，何国清眼望窗外，默默念叨：“妈，十四年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
来到警方的布控现场，何国清找个地方停好车，然后迅速奔向同事。
“小徐，现在什么情况，凶手在哪儿？”
“何所您好！昨天我们接到犯罪嫌疑人父亲的电话，说逃亡在外的范祖岐今晚会回家。所以我们在这儿蹲守，希望能有收获。”
“你们辛苦了！”
何国清紧紧握了握小徐的手以示感谢。
暮色苍茫时，一个人影从路口闪出来，不时地探头探脑，渐渐进入警方布控区。
何国清瞪大眼睛，想看清楚这个人的相貌。
布控区在商业街的最后面，四周是望不尽的稻田。那个人影在确信无人发现自己后，快速隐身一栋房屋的大门里。没过片刻，屋里亮起微弱的灯光。
“沈队，目标已进布控范围，请指示！”埋伏的刑警向头儿报告。
“收到，各小队从四周包围，我和何（国清）从正门进去，尽量不要伤到其他人。注意，现在开始收网！”
何国清与沈队压低身躯靠近大门，其他布控人员也从各自的蹲守点内出来悄悄行进。很快，一张大网在收缩。
看到人员到齐，沈队一脚踹开大门，持枪冲向犯罪嫌疑人的卧室。
始料不及的情况发生了，范祖岐拿起刀子架在自己父亲的脖子上，一边用威胁的语言阻止刑警接近，一边挟持着父亲朝靠近稻田的另一扇门退去。
    何国清彻底看清了范祖岐的脸，喊道：“别冲动，范祖岐，你已经被包围了！你手上已经有一条人命，如果不想罪上加罪，你就放下刀子跟我们回去！”
范祖岐两眼通红，叫嚣道：“我跟你们回去有啥好下场？你们都让开，不然我可不敢保证刀子会不会伤人……都给我让开！”
沈队示意刑警们和范祖岐保持距离。
双方对峙着。突然，范祖岐把当做人质的父亲推向何国清和沈队，拔腿向门外的稻田冲去。
范祖岐只要跑进稻田，抓捕会变得十分困难。这个念头刚一闪现，何国清便不顾一切扑
了过去。就在范祖岐以为能逃脱的那一瞬间，一只大手拽住了他。随后，明晃晃的手铐咔嚓一声套住了他的手腕。
目送范祖岐被押上警车，何国清呼出一口气。
 
 
想到辞职
 
谁都猜不透何国清的心事。
抓到范祖岐的那天晚上，何国清喝了多少酒连他自己心里都没数。
月光悄悄地爬进窗户，一只只开过的啤酒瓶挨个儿斜躺在地上。何国清摇摇晃晃地走到镶有妈妈照片的镜框前，伸手触摸着，呢喃道：“妈，我抓到他了，你在那边知道吗？孩子替你报仇了！”
何国清两眼含泪继续说：“我好恨，恨我当时为什么不在家里。如果我在家里，就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现在好了，妈，他终于落网了，他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何国清吸了吸鼻子：“妈，明天我就去警队辞职，因为我当警察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你不会责怪我吧？”
他似乎迷失了自己。
何国清睁开迷茫的双眼，收拾好东西，然后走到门外，准备第二天离开他钟爱的警队。
夜色朦胧，他不知不觉来到河边，这里曾是他跑步的地方。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似乎要找擦汗的毛巾。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女孩的哭喊声。
声音是从不远处传来的。立刻，他觉得脑子清醒了。
何国清循声望去，只见有个女孩对着手机又哭又喊。突然，他大吃一惊，因为那个女孩嗖的一下把手机扔进水里，而后跨过岸边的隔离栏准备跳河……
 
 
继续前行
 
一个警察的灵敏反应和处事速度似乎不用多说。
何国清赶到了，身手敏捷的他一把抓住女孩的胳膊。这时，女孩的双脚已经离地。
女孩被拉回岸上，轻生的勇气一下消失了，掩面大哭。何国清担心女孩再度跳河，不停地劝慰、安抚。他了解到，女孩19岁，湖北赤壁人，两年前来太仓一家KTV上班，交了一个男朋友，两人租房同居。女孩说，开始时，男朋友每个月都给她一笔生活费。后来，她得知男朋友早有家室，非常生气。男朋友答应离婚，可一拖再拖将近两年也没离，而在这期间女孩打过三次胎，以致丧失了生育能力。女孩轻生前，男朋友和她通电话说不但没法离婚，还要跟她分手。所以，女孩悲痛欲绝想投河自尽。
看着站在河边抽泣的女孩，何国清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告诉女孩，生命这么宝贵，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呢？人生并非一帆风顺，不要为一时之气毁了自己……
女孩感谢何国清出手相救，抹着泪水走了。何国清呆呆地伫立着，忽然想到自己，想到先前打算辞职的决定，觉得仿佛做了一个梦。
“也许是妈妈让我挽救了一条人命？也许妈妈借此告诉我：继续向前走，为了更多人的幸福！”他这么想着，从兜里掏出辞职报告揉成一团。
 
 
为了妈妈
 
   何国清后来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妈妈的微笑”。
一天傍晚，他接到群众打来的电话，说有位老人摔倒在地没人敢扶。他不顾风大雨急，喊上值班的同事赶到现场，反复询问老人家住哪里，只听清“轧花厂”三个字。后来，他们仅靠这点线索，几经辗转终于把老人送回家。当老人的亲属连声称赞“警察好”时，他说自己的眼前好像浮现出“妈妈的微笑”。
有段时间，沙溪镇连续发生摩托车失窃案件。群众利益无小事，小案也当大案破。他和同事分析案情，走访排摸，对案件高发区域进行全方位布控。经过三天蹲守，他们终于在一家网吧门前将正在实施盗窃的犯罪嫌疑人“一举拿下”。为了追回被盗物品，替群众挽回损失，他又根据犯罪嫌疑人的交待，带队赶赴昆山等地，通过12小时工作，端掉一个盗窃团伙。
同样，他感到妈妈在对他微笑。
 
 
不言放弃
 
那份辞职报告，他是带到妈妈的墓碑前烧掉的。
 “妈，我错了。我不该随便放弃自己热爱的警察事业，这份辞职报告不是你想看到的。我知道，你想看到的是我的成熟，而不是小时候的任性。我答应妈妈，虽然我已经抓到杀害你的凶手，但我会继续带领自己的团队不断打击犯罪，还社会一个安定。我会让在天堂的你为我骄傲……”
 让妈妈微笑，让妈妈骄傲。带着这样的愿望，他坚守警界，不断续写自己的光荣。当然，“妈妈”也早已在他心目中升华为千千万万需要他付出和牺牲的老百姓。他受过伤，抓捕逃跑嫌犯时手指被掰断，被评为十级伤残，但他仍然义无反顾。
2012年，何国清被提升为太仓金仓湖派出所所长。任职期间，他的团队侦破了发生于金仓湖金马金属有限公司的保险箱被撬案。2014年1月1日，他又带领同事成功处理一起聚众斗殴案。当年，金仓湖派出所被市公安局评为先进集体。2015年，他调任城西派出所所长，使该所在全年考核中成绩名列市公安局第一名……
 
 供稿：俞炜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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