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语言的诗与歌—评张玉波诗集《火焰之上》

 
 如果要对一类诗歌贴上圈子的标签，那公安诗歌一定是特色迥异的那个。警察职业的琴心剑胆，淬炼了公安诗歌“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文化现象。用警察的视角、温度、情怀去抒写警察的故事，本质上就是这种文化现象的普遍语言。张玉波的诗集《火焰之上》，正是警察语言的诗与歌。
张玉波先生作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公安文联主席，书画与写作均有建树。书刚劲、画婉约，散文多以细微的描写述说蓬勃情愫，诗歌多以精悍的警察语言描绘心灵。他的诗歌，不论写物见事、不论叙说与抒情，都专注于呈现内心声音。这种声音，时而挥毫激荡、时而细如微风、时而直抒胸臆、时而娓娓道来，但在每一种形式的表达上都惜字如金，情感的张力把握得及其精准。在《围歼》这首组诗之《风雨雪》篇章里，他写道：“矫健的身影/穿透在茫茫山色/酒烈烈似火/壮怀高歌”，把追击凶顽的画面，用这种力透纸背却又戛然而止的语言呈现出来，让读者不自觉地被语言的力量赋予了身临其境之感。在《倒下的警察》篇章里，有这样的句子：“语言跌倒在地/站立追逐着你”“像一片叶子/自你的身上感召日月”，用这样的语言赞美英雄，像一把利剑，既是英雄的化身，更成为英雄本身无形的、强大的感染力。
正如“火焰之上”的诗集之名，张玉波先生擅长把火焰般的思想和警察语言合二为一，用滚烫的诗与歌表达他心中的真善美。《沙尘暴中的警歌》是这类表达的典型之作。他用“沙尘暴来兮”起题，用“折断树木的粗干、折断老鹰的翅膀”渲染画面，用“绿洲如一枚钉子”促成画面转折；他用“同样都在猛烈的沙尘暴中啊”点题，用一些树、一些羊、一些草、一枚叶子的无助感和特警、交警乃至一群警察的“较劲”坚守形成画面反差；他再用“沙尘暴来兮”破题，正如“我听到了腐朽与懦弱落地的声音/我听到了顽强与大爱拔节的声。”这首诗的诞生，必须源于一个有情景语言体验的人，以及对警察职业有着深刻的情感体认。一种思想的升华，在语言上表现为瞬间的逗留，但语言背后展现的情境与情感无疑是以警察职业的厚度为基础的。
警察语言是一种实践，更是一种思考。张玉波在组诗《刑警》中写现场勘查，有着“于细微处听惊雷”的细腻；写走访，有着“每一步，都在丈量正义/每一步，都在丈量公平”的深邃；写案情分析会，有着“没有呐喊/却很犀利”的一针见血；写破案，有着“冲破黑暗，穿透黑夜的束缚/从银河的马背上，款款而来”的辽阔无边。警察语言的旁观与直观、铺就与留白，在诗歌表达中以思考的方式去切入、刻画，使表达更有超越写作本身的意义。
警察语言的仰视感要打破即视感的窠臼，才能在诗歌意象的构建上走向深刻。《买买提江，我们的英雄》这首诗，张玉波以第三人称为视角，写到“在胜利号角吹响的最后一刻/带着为胜利指明方向的坚定/决然而去/将生命永远定格在五十一岁的年华”，在人物表达上烘托出荡气回肠。他以女儿的视角写道“在大漠深处我凝望您的背影/在高山之巅我仰慕您的坚强”，情感意象的主线不自觉地拔高到一个仰视的境界。在《站在平安的边界上》一诗，有这样的句子：“每天被红日温暖地注视一次/被月亮温柔地注视一次/被平安顺利地拥抱一次/多么惬意，多么幸福。”这样的意向构建，是出乎意料的，更是直抵人心的。《盛夏，交警站在城市的音符上》写道：“交警/站在正午城市的音符上/指挥着一场盛大的交响乐，”把画面通过语言，重建了仰视的盛大意象，使诗歌的意义更具有灵性的深度之美。诸如《这一夜》中“大地上开满洁白的幻想/释放出慈悲和潮润的温暖”、《三个维吾尔房东大嫂》中“深夜归来/总有一盏灯在等候我们”、组诗《在南疆》中“忧郁的时候/我会想到阳关”，组诗《我在南疆结亲》中“扑闪着鹅黄的嫩羽/迎接归巢的母亲/仿佛看到它将要飞起的高度”等诗歌，都让读者体味到一种诗歌的意象美。
张玉波的诗歌语言，内涵上贴近于警察职业的灵性表达，外延上拓展为一种刚硬的表达质地，或者说形成了他独特的表达气质。在诗作《冷静》中，他写“一把锋利的刀/猛戳着/我们躁动的灵魂”，他写“人生的大海/波涛汹涌”；在《向上而行》里，他写“殊途跋涉/每一个灵魂/都在经历/难熬的/拔节时痛苦的锥心刺骨”；《雪莲花》中，他写“能在人迹罕至中生存/从来都有傲世的热血”，这种表达已经成为张玉波诗歌的特质。
王国维《人间词话》有云，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警察语言的诗歌表达，往往是“有我之境，以我观物”的诗与歌。《塔里木的胡杨林》一诗中“这些胡杨/你不得不/肃然生出一种敬畏”这样的句子，我认为是张玉波咏物言志“有我”之境的最佳探索。也正是警察职业性格的长期塑造，逐渐演变为一种写作中积极向上的警察语言。这样的语言，对公安诗歌来说不啻为“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欣喜。
思考和赞美同在，抒情和顿悟共存。体悟张玉波的每一篇诗作，都会感受到像他在《爱这片美丽的土地》中描述的“当秋风漫过/万山红遍/山河的壮美/唱响大地的喜悦”，那是一种美好，是一种向上的力，是一种融入警察血脉的诗与歌。

 
书评作者：孙丰博

转载自5月22日《人民公安报·剑兰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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