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莲:书法之道融古铸今——兼议丑书现象
日前,《世界华人周刊》发表了艺术顾问、中国文化艺术研究中心主席陈志雄倡导书法审美习惯的文化特性及批评“丑书法”现象的文章,引起了国际间知名书法家、学者的热议。这里发表的是台湾女书法家学会理事长张松莲的评述文章,希望能对广大读者认识和了解书法文化带来审美引导。
为彰显近代中国名人巨匠丰功伟业及时代故事,日前大陆中央电视台至台湾国父纪念馆前举行开镜仪式,拍摄于右任老先生的故事。于右任是中国近现代政治家、教育家、书法家。右老至台湾后,对台湾书坛影响极为深远。右老初习魏碑,尤醉心于北魏墓志,抚摹手追泛览诸家名帖与碑志,融会贯通终成自家风貌。其书浑厚深古,出神入化,是近世卓然有成的大家。一般人以为右老只写草书,事实上,在他的自述中,“朝临《石门铭》,暮写《二十品》,辛苦集为联,夜夜泪湿枕”。除了感怀先人之外,其学书临摹之勤可见一般。
近现代于右任书法
明朝董其昌累积六十余年学书经验,认为习书必须临古,“学书不从临古入,必堕恶道”。其实,中国五千年历史,所留下之碑刻书迹,皆为经典之作。我们现在何其有幸,拜科技之赐不费吹灰之力即可遍览各家碑帖,从中汲取其精华,水到渠成之后再如春蚕吐丝形成自家面貌。
“书为心画”,书法为人心性涵养的表现,临颜鲁公《裴将军诗》、《大唐中兴颂》,如见百万雄兵刚健雄浑,有“力拔山河兮气盖世”之气势,临王右军书,则如见风流潇洒之雅士。临怀素《自叙帖》,则如见一仙风道骨之僧人傲然挺立。可见书法可呈现出书者的人格、形象与生活背景。书风也会因朝代时尚的趋势而有所改变,如唐人重法,宋人尚意,元人尚态,以至于扬州八怪,但都能表现自我风格,不至于流俗。
唐代怀素自叙帖
书法与其他艺术不同的特质在于其实用性,它是表达语言、沟通情意的工具。与西方的抽象艺术有所区隔。如果所书写的文字胡涂乱抹,并加以解构、分崩离析,观者不知所云,则失去书写的意义,并不能称之为书法。目前,许多人不知沉潜,为求立竿见影扬名立万,已失去了初心,把毛笔当扫帚耍,一挥而就,在众人的围观中迷失了方向。更以为把鞋子反过来当帽子戴,就是创新。旁人侧目,犹沾沾自喜,糟蹋了自己犹不自知,真是可叹!
书法家如果想要追求卓越领先群伦,首先,必须读书、养德。再以传统为基础,在笔、墨、线条、布白、结构上下功夫,唐孙过庭《书谱》不妨彻底多读几遍,从精妙的文笔中,体悟实践前人的书法美学。之后,再加上自己的观点作书方为上策。另一方面,我也认为食古不化,失去了书者本身的个性与情感并不妥当。有时观赏师生展,整个会场雷同的字形、笔触、风格,像是近亲繁殖。如把作者名字遮住,辨识度极低。书法比其他艺术更难表现的即在于此。
二十一世纪人类的生活,网络取代了信札,高速的交通工具取代了步行。凡事讲求快速,自然而然人也就变得虚浮躁进,对任何事物都失去耐心。忘了中国人所遗留下来的太极拳、禅定、书法、茶道、工艺……,许多优雅的功夫皆是需要慢,“十年磨一剑”,书法更是需要“磨砖作镜”的耐力,等到人书俱老方有可观。
当前风光一时的人未必能流芳百世,谁能承先启后继往开来呢?让时间证明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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