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王庆彬写生婺源,却没有画油菜花!
画家哥哥王庆彬,长我几岁,有着男人的沧桑,聪明铮亮的大脑门往头顶延伸,大络腮胡子,若几天不刮,整个是画家版的鲁智深!我从小喜欢找他玩,可他嫌我是小孩子,总是怕我弄坏了他的画,冷落我,躲着我,孤独地去侍弄自己的画板和画笔。如今他也喜欢和我闲聊了,我们却都忙于生计,东奔西走,很少能坐下来喝一壶茶。
庆彬哥哥喜欢写生,常年带着他的学生,不管春夏秋冬,有时间就跑到原野里去。有一年在小妹的餐馆里,我正喝茶,他推门进来,挟着冷风,满身的雪花未化,手脸通红。一边用他的围巾拍打身上的雪,一边说:“冻死了,冻死了,起一个稿,迎着风雪站了俩小时。”,我说他真是疯了!画画本是闲情逸致的情调,他却搞得像一场场战争!
我老劝他,哪里也别去,守着家乡的莲花山,墨石山,青云山,多少画,画不出来呢!古人也说“无双毕竟是家山”。可他总不听,当然,他也画家乡的山山水水,我就藏了一幅他画的墨石山,谁见了都要夸几句,还不忘说“这地我去过”。但他更多还是到外地去画不一样的景色,这倒真应了汪国真那句“熟悉的地方没有景色”的话。因此,我常常抱怨庆彬哥哥老顽固!
前不久,庆彬哥哥又去婺源写生,得一大摞作品。婺源在我看来是油菜花的世界,看一些照片知道油菜花层层叠叠,一望无际,煞是壮观。可他没有画一张油菜花,他画的是古树,窄巷,老宅,小桥。我笑他忒任性!后来知道,他去的是古村李杭,去的时候油菜花早已过季。村落群山环抱,风光旖旎,明清老宅沿溪而建,粉墙黛瓦、参差错落,是个很美的地方。庆彬哥哥撰文说:“村口的这五棵香樟树有几百岁了,因为历经几百年风云变幻,村里人说老树有了灵性,谁家有了事都会在树下祈愿。我觉得这几棵古树就像村里德高望重的五位长者。”他不但写到这五棵树,他还画了这五棵树。还画了芭蕉,我们北方是很少见到高大茂密的芭蕉的,喜欢芭蕉也是从丰子恺的画里,从古人的诗里“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独坐窗前听风雨,雨打芭蕉声声泣”。我想是了,家乡的山山水水怎么囿地住他,从小庆彬哥哥一定想到打山的那边去,看看到底有什么,一定是“搜尽奇峰打腹稿”。画家贵在写生,写生贵在发现。
除了这,他还画了深巷,他说“村里窄窄的石板路小巷,也许就在转角处,你会看见那个戴望舒《雨巷》里的那个撑着油纸伞,幽怨而惆怅的姑娘……”,突然觉得庆彬哥哥一点也不沉闷,一点也不古板,反而很有情趣。其实,在我看来画家更贵在有情趣,情趣使然才会画好画,才会有意趣。(2016年12月29日谷雨于拙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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