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简介
彭开天 1950年6月出生,毕业于赣南师大美术学院及江西师大美术学院。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江西画院特聘画师、江西中国画学会常务理事、省政协书画社画师、江西开明书画院副院长、百花洲文艺出版社编审、景德镇陶瓷学院客座教授。
寻觅虎的精神
彭开天
我画虎,因为我爱虎。我对虎爱之深,所以我画虎痴之切。我画虎的过程,也是我苦苦寻觅虎的精神的过程。
记得父亲彭友善当年每得到一张虎的照片都珍惜异常,妥善保管,时常研究揣摩。他画虎成癖,别号虎癖居士。现今资讯发达,有关虎的图片影像舖天盖地,给画虎者带来福音,面对成堆的资料我不禁感慨:父亲当年看到这么多图片影像该多么髙兴!图片影像为画虎初学者掌握虎的形体结构解剖透视十分有益,对画家也有启迪借鉴之用。但久视之,会发现这些虎又越来越不象虎,因为这些虎都是在动物园或野生动物园拍摄,有的圈养已数代,它们与真正意义上的虎己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真正虎的精神在它们身上已综跡难存。我发现越来越多的画虎之作患上了"僅毛而失貌,貌似而神离"之症正是对图片资料过于依赖之故,不得不发人深省。
在我国,野生状态的虎已基夲绝跡,我所热爱、所渴望、所呼唤的真正的虎的精神又在哪里?它不会轻易消失,也不能廉价得到。它仍存在于父辈对我们的描叙中,存在于在野外现场拍摄的记录片、书籍史料、文学作品、优秀绘画作品中,存在于现实生活中每一个有血性、有虎气的眼神和慑人心魄的英雄壮举中,更存在于苦苦寻觅的汗水和意像中。它只属于勤劳者和有心人而决不属于懒汉和俗夫。
古人云:画虎画皮难画骨。这个"骨"我理解并不主要是解剖学意义上之"骨"。中国在绘画上历来重"神",解剖形似从不会提髙到这么个髙度。我认为这个"骨"应该就是晋谢赫六法中"骨法用笔"的"骨",对此历代名家有精到的解释,唐张彦远云:生死刚正为之骨。这就是说"骨"已远不止是技法层面的意义,而上升到人品、人格的层面,赋予正义、正气、骨气的含义,宋代大画家荊浩完全认同此解释。这说明中囯传统文化对画虎评品的标准:不主张停留在皮毛的形似,更注重内在精神的神似上。老祖宗的话我们不能忘。
虎的精神是什么?是正义的化身、力量的化身、勇气的化身、智慧的化身,是一种大气磅礴、一往无前、知难而进、舍我其谁的气慨。数千年来,这种精神一直是华夏儿女民族自強自立的脊樑,民族团结凝聚的粘合剂,称之为民族之魂亦不为过,激励着我们中华民族在艰难困苦的逆境中奋发图強、生生不息。在当前物欲横流、人性浮泛之际,重塑虎之精神并继承弘扬之就显得尤为可贵而重要。
我心目中真正的虎,是那种雄据一方、傲视群芳、目光炯炯、凛然大气的英雄豪杰。它立如松、行如风、奔如电、卧如钟,死亦不倒威。它也有恩爱廝守、儿女情长之时,但举手投足之际仍无时不折射出一股浓烈的王者之风、阳刚之气。危崖峻岭是它安身之地,冰河莽原是它的立命之所。空谷幽泉留藏着它的足跡,月黒风髙迴响着阵阵虎啸。对狮狼的群猎撕夺它不屑以顾,对熊罴的憨痴拙笨它冷笑以对,对禿鹰鬛狗的食腐勾当更羞与为伍。
它力盖群雄而自律,狩猎以生存为度,不似犲狼每以嗜杀为乐;它威严沉着而稳重,是自強自信的明证,心虚的豹子才易躁易怒举止轻狂。它对人类有一种与生倶来的敬畏,以致于对凡两腿直立的大型动物都敬而远之。強者的敬畏并不证明它的懦弱,知有所不为才能更有所为。它知恩图报,义侠热肠,受人之恩,终生相偿,历代县志、州志多有明载,读之令人不禁抚卷长叹:此乃真虎也!
我心目中的虎是集勇士、斗士、壮士、义士、绅士于一身的瑞兽精灵,气质无以伦比,伟岸、阳刚而髙贵,请问动物园所摄的虎图中除了华丽的外表这种真正虎的精神还能寻觅得到些许吗?对着这种貌似神离的图片一笔一划,维妙维肖地描画出的我们还认可这是真正的虎吗?
古今中外美学界的共识是:在所有美的境界里,雄浑、博大、崇髙、悲壮的美是美最髙之化境,比之小桥流水、风花雪月的柔美、秀美有更髙层级。虎就是这种雄浑、博大、崇髙、悲壮境界最具代表性的动物,与之相伴终生也是画家的福份。你画虎的过程就是你探索的过程、寻觅的过程,也是你夲人精神意境提升的过程。你会渴望将寻觅到的若隐若现的感觉以画笔再现,不知不觉你就会觉得自己很象你画出的那头虎,或者说你会很象你意想中的那头虎。我的一方印章"虎情即我情"大约就是对这种心迹的最好注解。
虎!虎!虎!魂兮归来!
2009年端午日初稿
2013年春定稿于枕涛居
传统写意画笔、墨取法的探讨
——对彭开天写意画中用笔、用墨的一点浅见
(文/子扬)传统中国绘画创作,对笔墨技艺的施展,普遍较为关注,写意画则更甚。一副较好的绘画作品,一般都集中表现在用笔、用墨两处,用笔得当则画显“骨气”,用墨巧妙方显画之“韵味”,在此基础上才有条件继续艺术语言的表现和画面气氛的营造,否则再好的构想效果都无法得到体现。虽然早些年吴冠中曾有“笔墨为零”的艺术观,但那显然是某些不怀好意或者不懂装懂而附和之辈断章取义之举,实为可笑。试想中国画若忽略笔墨,那还有何看头?吴冠中“笔墨为零”的观点是有前提条件的,其前提便是本文所述之引。笔墨的运用是绘画创作的根本,但最终又不可以限制艺术本身的自由发挥,故而需要创作者本身在完全熟练笔、墨技巧的条件下在作品中自由驰骋个人的思想和情感,如此状态之下显然是不允许被固定的绘画技巧所制约的。
不光是创作者,好的读者除了要熟悉笔墨等技巧,也要更深一步了解创作者背后的思想和情绪,如此才不会对作品陌生。当走进一件作品之时,才有放眼一个新世界之感。当然这些都要建立在创作者
如何对待创作的前提下进行。所以在用笔、用墨等问题上,其取法问题是值得深入探讨的。
故郡豫章彭氏开天者,便是在绘画创作过程中,对用笔、用墨等问题上尤为注重取法之人。彭开天先生虽然不是从小从事中国画美术创作工作,但他身在书香门第,长于艺术世家,事实上又是潜移默化深受其染的。乃父彭友善先生,位居江西画坛“十老”之列,彭开天先生自幼熏陶其左右,常受教于父亲绘画之技法,但更多技法之外的熏陶却直接影响了他日后的创作思路与观念。
很显然,在笔墨取法上,他不可能自唐而下一脉相续地进行系统的探索,首先时间上是不允许的。形式上更不可能泥古其父,否则不但很难出来,而且创作本身便也失去了意义。所以他剑走偏锋,以自己供职文艺之境,又借研究儒道之法之便,荡涤世俗常规,直接追寻朴素的中国文化思想观点揉于其用笔、用墨之中。一边潜心创作一边严谨思考笔墨线条施展之法,所以他的笔墨取法乃思想之法而非单纯的技法之法。如此创作之过程,既要能补技法之缺,更要能表现技巧之外的东西,否则作品将失去支撑。
用笔上,彭开天先生注重书法的“锥划沙”、“屋漏痕”等用笔之法,不刻意不程式,在保证构图、造型等问题之余,于精细处尽情表现各种随性线条的穿插缠绵和节奏。用墨上,他又巧妙地借法西画光影、明暗等效果,使自己作品中的墨色层次感得以突显。
当然不得不承认,近两年在构图和布局上,彭开天先生也已经得到了极大的完善,或许他在笔墨技巧与绘画思想之间进行了频繁的衡量与思考,所以就画面整体效果而言他已然开始注意到传统绘画结构上的摆布和对比,实而虚之,虚而实之。虚实的变幻正是他表现笔下走兽体态、情感等生命韵律的直接途径。所以他画的老虎独有自己的想法,大致先从“骨气”入手,于虎背上下笔变幻之线条,以表现老虎脊背矫健与力量。
古语说“虎背熊腰”,又说“画龙画虎难画骨”,彭开天先生对此处的用笔极为讲究,按他自己的意思,此处线条没有用好,基本上就无法进行下去。所以一波三折,刚柔并济,既表现了单独线条的节奏,又突显了老虎作为百兽之王的雄劲魄力和不怒自威的表现力。而群虎的创作,也恰到好处地把握了画面的疏密关系和呼应对比,同时也注意到刻画和强调不同老虎之间的神态表现。这是彭开天先生一直在探索追求的,也是他一直想要表现的。十余载专攻老虎题材的创作,便是直接有力的证明。现在如此,未来亦如此。作为忘年辈,不知窃断是否正确?权当内心对其拳拳之意。
只是很奇怪,自从市场影响艺术之后,身边已经很少有人会纯粹地从艺术的角度去评价一件作品,甚至完全就依据市场的价格而妄断艺术价值的优良。此种不正之风,多说亦无意,只是内心渴望有一天我们的民族能以一颗纯粹之心对待文化艺术,不受旁门所左右。因为许多画家,他们虽然创作思路不同、绘画风格不一,但其作品都是有可供欣赏者取法的地方,不是你发现不了,而是没有真正走进作者的作品里。正如罗丹所言:生活从来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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